重新认识作业的性质与功能

作业，历来是教学的一个要紧环节，是教学习管理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。提升教学水平需要加大作业管理，优化作业环节。但，一个不争的事实是，长期以来，学生的作业负担过重。可以说，课业负担过重，作业负担是其中一个不可忽视是什么原因。另一个不争的事实是，减轻作业负担，特别是颁布了很多减轻作业负担的规定，效果甚微，用不了了之来描述和概括并不为过。减轻作业负担与提升教学水平，行政需要与现实情况，几乎成了一个不可解的难点，几乎成了一个悖论。

真的是难解吗？缘由何在？缘由是十分复杂的：作业及其改革是一个复杂的系统，涉及的方面、触及到的深层原因过多。在这一体系中，我以为最为要紧的是两个，一个是应试教育的问题未能从根本上得到解决，理念未能真的转变，其主要表现是不断地通过加强作业量来提升所谓的教学水平；另一个则是，对作业的性质与功能没深入的理解和准确的把握，因而，作业改革只不过在外围打转，在平面上徘徊。我把这种本源性的问题称之为第一问题。第一问题不解决，作业改革只能在技术上翻来覆去，成为一个永远争论不完而又无成效可言的过程。改革应试教育体制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任务，大家暂且不去讨论。可以讨论，而且可以逐步解决的倒是作业的性质与功能问题，尽管这一问题也相当复杂。

有一个案例对大家启发非常大。20多年前，一位朋友移民加拿大。他的小女儿进幼儿园，园长给她布置的第一道作业题是：从今天开始，天天采集一颗种子，一个月将来，将所采集的种子向小朋友展示，并作一个报告。一天、两天、三天、四天，都没那些问题，但越往后问题越多，困难程度愈加大：种子是什么啊？种子在哪儿？种子如何保存、珍藏？如何向小朋友汇报？这样等等，考验着小朋友，同样也训练了小朋友不仅仅是常识，也不仅仅是能力，还有耐心、毅力和细心。如此的作业看着非常简单，其实内涵非常丰富，完成的困难程度非常大，这是一项具备挑战性的作业。

尽管这是幼儿园的作业，但对中小学启发非常大。对这一案例解析之点不少，可以有一些不一样的视角，譬如作业的内容、种类，譬如作业完成的方法与时间，譬如对作业的测试与评价，但究其实质，是对作业性质和功能的定位：作业到底是为了什么？做完作业到底是一个哪种过程？总之，可以归结到一个问题：什么是作业？为何要做作业？我的回答是：作业是为学生又提供一次自主学习、掌握探究、深入体验的机会；或者说作业是一种学生掌握学习的方法、过程，是学生学习自主探究的一个要紧平台。

这一对作业性质、功能，包含对作业任务的定位，不不承认也不排斥作业的另一任务与功能：复习、巩固常识。学而时习之，温故而知新这类古训在当今教育中仍然有效。复习、巩固，可以成为提升教学水平的理念、渠道、方法，而且可以知新，可以去发现常识。问题在于，长期以来，大家只不过把作业限定在复习、巩固常识上，没对学而时习之、温故而知新完整而深切的理解与把握，于是，作业成了读、背、默、做习题，成了简单的、机械的、重复的常识背诵和技能的操练。于是，不断地在记忆性上下功夫，求量的增加，最后致使作业成了应试的工具和符号，其后果是相当紧急的。

作业任务与功能定位的另一个问题，是关于学习的本钱。上海的PISA（国际学生评估）学业水平监测，连续两届名列榜首，引起了世界各国的关注，英国还专门到上海来考察、学习。在考察将来，海外学者和同行的结论，在我看来无非是两条，一是中国教师的校本教研规范，二是校长领导教师、调动教师的积极性，形成了严谨、认真、负责的工作态度和品质。同时，他们又质疑了中国学生的学习时间，付出的学习代价，即中国学生的学习本钱。他们的质疑是事实，学习本钱的确是一个需要面对的问题。问题恰恰在于，大家让学生做作业的时间过多，付出的本钱过高，而过高的学习本钱决不是教学水平高的题中应有之义。把作业定坐落于自主学习和探究，当然需要本钱，但如此的本钱与单纯的常识复习、巩固所付出的本钱的内涵、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，价值取向也是完全不一样的。

坚定地对作业的性质、功能及其任务作出如此的定位，既有现实依据，又有理论支撑。其一，关于对教学性质的规定。何为教学？教学的核心到底是什么？陶行知早在1917年就揭露一个问题：论取名来都叫学校，但讲起实在来，又都变成了教校，这都是由于太过重视教了。可见，教学的实质应当是以学生掌握学习为核心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那份著名报告《掌握存活教育世界的今天和明天》中也明确指出，学校要以学习者为中心，要把其他人的教育变成他一个人的教育，并且有如此的判断：教学过程正逐步地被学习过程所替代。既然这样，作为教学组成部分和教学一种形态的作业，当然也应该以学生自主学习为核心，而自主学习所主张加大的方法应当是探究式的、体验式的学习技巧。今天，他在作业中掌握了自主学习和自主探究，那样，明天，他就会在工作中自主探究和创造。其二，关于学习的理解。学习的内涵极为丰富，且非常宽泛，其形式、渠道是多种多样的。学习是孩子的天性，作业应当呵护并进步孩子学习的天性，让他们在作业中感到快乐，进步兴趣，渴望学习；学习是在已有经验基础上，在肯定情境下的自我建构，作业应当为学生的建构提供机会、创造条件，有益于学生在探究中建构，在建构中进步。作业改革，应当而且完全可以成为撬动学生自主建构的机制。其三，关于对儿童（学生）的认识。儿童是一种可能性，可能性是学生的最伟大之处。马克斯范梅南说，面对儿童就是面对一种可能性。学生的学习所有都是大概的，同样，学生的作业也应当充满伟大的可能。当今的作业，只不过在进行常识的复习、巩固，只不过在技能的操练，只不过为满足应试而背诵，恰恰是抹杀了学生的可能性。反之，让作业成为自主学习、自主探究的又一机会，正是开发他们可能性的一个非常好平台的方法。

作业啊！作业改革啊！循着作业的性质、功能、任务的准确定位去努力吧！马克思在《〈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〉》中，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：所有内在条件一旦成熟，德国的复活日就会由高卢雄鸡的高鸣来宣布。让作业改革成为雄鸡的高鸣吧，去宣布教学深度改革的到来。或许，那正是中国学生的复活日。